守“沪”者｜金银潭医院领队：因为淋过雨，知道为别人打伞
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医疗队程芳。本文图片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李佳蔚 图说起上海，很多人想到外滩、南京路，程芳想到的却是上海医疗队、重症医学科专家钟鸣。
4月3日，湖北省支援上海医疗队分批抵达上海，程芳作为武汉市金银潭医院医疗队领队一同抵沪，开始全力支援上海疫情防控。2020年以来，这是金银潭医院首次向外省市派出医务人员。
4月4日上海在全市范围开展核酸筛查，金银潭医院医疗队清晨6点出发，在长宁区参与采样。程芳搭档上海防疫人员，马不停蹄地跑了几个小区，顺利完成筛查任务。
来的时候，透过车窗看到上海空空荡荡的街道，程芳想到两年前的武汉，不由感到难过。在核酸采样现场忙完一天，她对上海和上海市民产生很深的印象，“我对上海很有信心”，“人都特别好，自律，很配合采样”。
如果时间回到2020年，那年1月下旬至4月，上海医疗队来到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整建制接管了两个病区，程芳同上海医疗队员并肩作战，直到武汉疫情结束。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钟鸣是上海首位驰援武汉的医学专家，当时负责的正是程芳所在的科室。
“那天说起钟鸣主任，我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们很多同事告诉我，我说出了他们的心声。”4月5日，程芳在接受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采访时说，因为上海医疗队，因为钟鸣，他们对这座城市有不一样的感情。
从武汉出发前，程芳想过要不要给钟鸣发消息说一声，后来还是决定不打扰他。当钟鸣看到程芳随湖北医疗队来到上海后，他在他们的微信群里@程芳，发了三个抱抱的表情。程芳忙完后才看到，马上回了一个“在”。
“昨天我还看到一句话，因为你淋过雨，你才知道要帮别人打伞。真是这样。”程芳说。
抗疫已两年多，程芳觉得全国上下早已形成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传统。她也相信，上海一定能尽快打赢这场疫情防控战。
以下是程芳的自述：
“每一个小细节都能打动人”
4月2日下午，接到湖北省卫健委通知，金银潭医院派6名队员支援上海，1名医生和5名护士。整个医院开始踊跃报名，我当时也马上报名了，心情还是比较忐忑，因为报名的人很多，不知道会不会轮到我。
当日下午5点确定名单，我是领队。我马上开始准备物资，回家收拾行李。我们第二天一早到医院集合，接着前往武汉站和其他医院医疗队会合。3日7点50分许，踏上武汉开往上海的火车。
我已经至少五年没来过上海，不知道武汉到上海要多久。我们这趟列车开得更快，好像和我们心情一样，盼望着更早抵达。3日11点30分左右，列车停靠在上海虹桥火车站。
走下火车，把行李往站台挪，站务员看女孩子力气小，都过来帮忙。我说谢谢，他们也跟我们说谢谢你们。我就觉得人和人之间可能不需要说很多，一句谢谢就相互心领神会。我们队伍清点好以后，站务员一直帮大家把物资拎到大巴车上。
汽车沿着公路开往酒店。路上我看到街面没有人，我印象中的上海不是这样的，原本应该车水马龙，当时心里挺难受的，快要掉眼泪了。因为武汉人可以理解这种空城的感觉。当然，现在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政府的防控经验、科学防疫策略，都已经更成熟。
很快到了酒店，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待，帮我们迅速办理入住。有一个很小的细节，出发的时候，因为都起得很早，医院领导怕路上有延误，帮我们准备了干粮。到了火车上，乘务员也为我们准备了食物。入住酒店，各类物资非常丰富。我想这就是全国人民一条心，每一个小细节都能打动人。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确定我来的时候，我就想要不要和钟鸣联系，我们有共同的武汉抗疫经历。最后我还是没有联系，我知道他一定非常忙。
昨天(4月4日)新闻报道出来，说我们到上海了，在社区开展筛查，钟鸣大概也看到，他在我们一个小群里@我，发了三个抱抱的表情。
我当时在社区采样，没带手机，忙完以后过了很久才看到，我就回了一个“在”。晚上我们聊了一会，我说我知道他非常忙，来之前没联系他，不想打扰他，也怕他担心我。
我还清楚记得钟鸣来武汉市金银潭医院的样子。他是全国最早一批到武汉的专家之一，进驻我们医院。来的时候他背着一个双肩包，戴一个口罩，短短的头发。我没想到这就是有名的重症医学科专家钟鸣。
在金银潭医院，他带给我们很多难忘记忆。一开始，他要巡视很多地点，一段时间后在我们病区驻点。他经常从早到晚在科室工作，我能感觉到，他也把武汉当作上海一样，认真地投入救治工作。
我们每天早上8点交班，他7点半到科室，开始看交班的数据，看治疗相关的显示屏，他很关注这些事。每天他查完房，我们开始病例讨论，讨论完开始下病房。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理性和感性兼有的专家，救治病人时他很理性，当病人痛苦时，他就会不开心。
那个时候，钟鸣带领我们科室并肩作战，用他的人格魅力，让整个科室非常团结，彼此之间配合得很默契。那天说起钟鸣，我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们很多同事都告诉我，我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因为淋过雨，知道为别人打伞”
这次来沪的金银潭医院医疗队，整体上很年轻，最小的23岁，主要是“90后”和“80后”，只有我一个“70后”。别看队伍年轻，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是湖北省及武汉市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医疗救治定点医院，我们长期在传染病防治一线，经常进“红区”，专业能力、心理素质都很强。
也因为金银潭医院在湖北省的特殊定位，两年多来，我们只向外省市外派过一些检验人员，这是第一次由医务人员组成的医疗队进行外援。
我们每一个医护人员，几乎都是院感专家，不但对自己严格负责，还可以带到旁边的人一起做好防护。这次来上海，大家一点也不紧张，只是换一个地方工作。
4月4日上海在全市范围开展核酸筛查，我们按照上级部署，当天早上6点就从酒店出发，增援长宁区。来到新泾镇后，医疗队员和上海本地防疫人员搭档合作进社区。
本来我还担心如果单独采样会听不懂上海方言，造成沟通不便。这样的人员搭配挺好的，跟我配合的上海防疫人员素质很高，我们很默契，感觉就不是第一次搭档。
走进小区的时候，居民很自律，自觉戴好口罩，保持2米间距，一栋楼一栋楼下来，积极配合采样。当天的采样工作推进得很顺畅。有的居民得知我们是武汉来的，纷纷鼓掌。
让我印象特别深的是，采样时有一个小朋友，手拿一张A4纸走到我跟前，上面写着“感谢武汉医务人员支援上海”，旁边画了两个小爱心，是小朋友涂的色。小朋友还对我说，谢谢阿姨。我非常感动，跟小朋友道过谢，告诉他这张画作我会带回去。
4日下午三四点，我们全部完成了核酸筛查任务。回到酒店后医疗队开会，相互分享当天的感受，队员们也都遇到跟我类似的情形。大家都被上海市民的热情，配合疫情防控的纪律感动。我们相信，上海能够尽快切断疫情传播，打赢这场疫情防控战。
有人问过我，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回去，我没想过，仗打完了就会回去。昨天我还看到一句话，因为你淋过雨，你才知道要帮别人打伞，真是这样。
澎湃新闻高级记者 李佳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