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拔地区的智慧水利工程
西藏萨迦古代蓄水灌溉系统 新华社记者 刘诗平摄
位于西藏自治区日喀则萨迦县本波山下、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的西藏萨迦古代蓄水灌溉系统,是目前海拔最高的世界灌溉工程遗产。
本次萨迦古代蓄水灌溉系统申报世界灌溉工程遗产技术支撑团队负责人、浙江水利水电学院教授刘学应表示:“据保守估计,西藏萨迦古代蓄水灌溉系统仍然在使用的蓄水池还有400多座,惠及人口达30多万,约占西藏自治区总人口的10%。直到今天,该灌溉系统仍然沿用着古代的工程形式和管理方式,其背后蕴含的科技、历史与文化价值依旧在推动着日喀则乃至西藏的经济与社会发展。”
独特的结构形式和管理方式
“在高海拔、高寒地区建成的这个蓄水灌溉系统,是人类历史上精彩一笔。”刘学应表示,“萨迦古代蓄水灌溉系统的高海拔、高寒特点也是区别于江苏里运河-高邮灌区、江西潦河灌区的独特之处。”
萨迦古代蓄水灌溉工程系统位于西藏自治区日喀则萨迦县本波山下,对比卫星地图,流经萨迦县的主干流是萨迦冲曲。
据悉,萨迦县境内的地势高差大,地形复杂,地貌类型多样,导致建筑材料运输困难。为降低造价,智慧的古人顺势而为,把一个个蓄水池就建在萨迦冲曲附近,个别因地形原因采取引水措施。
在结构形式上,萨迦灌区北流的萨迦冲曲在萨迦寺北面分成三道支流,由一座三门水闸控制,三道支流通向三汪蓄水池,其间亦各有一水闸控制,这套灌溉系统的周围即水浇地。
“蓄水池大体为矩形,采用敞口形式,由引水渠、池体和出水管网等几部分组成。蓄水池外形依据不同地形条件具有不同的结构形式。小的蓄水池几千方,大的6万方左右,特别大的10万方左右。”刘学应说。
据相关史料记载,萨迦古代蓄水池灌溉系统安排了两名专任官员负责,即措本(今天的河长),主要负责上游水土保持、定期清理沉淀池至进水口的通道及沉淀池里的淤泥杂物、每年雨季前对蓄水池逐个进行安全检查等。
另外,措本还负责调解争端,如两田间的小水渠被过路人或牲畜毁坏及用水纠纷等。此外,不同水闸的开关只能由水女(今天的巡河员)操作,擅自开关水闸的会受到严惩;水闸开关时,所涉每户会出一代表,蓄水池闸一开,等在各自小水闸前的每户代表会打开通往自己小水渠的石板或木门。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从措本到水女再到户民的独特三级管理模式。
萨迦县水利局副局长蔡光祥说:“该灌溉工程是开敞式引流蓄水灌溉工程,其治水思路、结构形式、管理方式是最契合本地实际的,部分工程也还在使用。”
“世界青稞之乡”的得力助手
萨迦县属于藏南珠峰地区东北部的一部分河谷地区,是喜马拉雅褶带的一部分,处于印度板块和欧亚板块相撞击断裂缝合带的典型地段。萨迦县属于高原温带半干旱季风气候区,年降雨量在150至300毫米,10年当中,只有三四年降水是充足的,水在萨迦当地是相当珍贵的。
为了能充分有效利用水资源,从宋元时期开始,当地先民克服了高海拔、高寒冷等困难,顺势而为,逐步在冲曲沿线建立起蓄水灌溉系统。
历经几个世纪的修建,到明清时期,灌溉系统的利用和管理体系已趋完善。在蒙元时期,萨迦作为西藏的首府,农业较周边地区发达兴盛,很好地战胜了半干旱气候带来的灾害。至今,由于这套完善的蓄水灌溉系统,日喀则已经发展成了“世界青稞之乡”。
“宋末元初时期,萨迦蓄水灌溉的技术主要覆盖了以萨迦寺为中心的萨迦县、拉孜县等区域。按照传统习惯,我们把萨迦蓄水灌溉技术惠及的地方统称为‘萨迦灌区’。”蔡光祥表示。
智慧水利工程构成的独特价值
“萨迦古代灌溉工程目前应该是西藏成功申报的第一例水利工程申遗项目,与之紧密连接的就是历史因素。”蔡光祥介绍,“萨迦字译为灰白土,是参照本地地域环境,并由元朝帝师八思巴在本地修建‘萨迦寺’而得名,根据历史记载,当时八思巴管辖着西藏十三万户,而在发展过程中逐渐开发了本区域的水利灌溉系统,使得当时百姓能在此地放牧和生产。”
据日喀则防洪治河的史料记载,驻藏大臣松筠于丁巳年来到日喀则,其《丁巳秋阅吟·还至后招》(后招即日喀则)一诗曰:“江岸旧无堤,奔湍任所之,番黎群苦诉,疏导适其宜。”江河的岸边本来没有河堤,百姓都被洪水支配,处处哭诉,只有疏导才能够解决这种问题。表明了该灌溉系统不仅能够灌溉,还能够防洪,具有极高的科学价值。
此外,萨迦也是集合区域民俗、宗教和水利建筑文化的枢纽。萨迦最著名的当属萨迦寺,凭借着该水利系统以及政府的支持,最终成了当时西藏最巍峨的寺院建筑。
而萨迦派是在萨迦寺的基础上兴起的,可以说没有萨迦寺就没有萨迦派。而没有水利的发展也不会有萨迦寺的建成。萨迦派成为元朝在西藏统治的代表,奠定了1279年以后元朝中央对西藏地方行使行政管理的基础。
同样,蒙元时期的萨迦以农业为第一产业,对于当时的萨迦来说,发展农业最重要的就是水。正是因为有了水利设施的加持,萨迦的农业发展迅速,到蒙元时期,萨迦已经成为西藏的首府。
“直到今天,这个高海拔地区的智慧水利工程,其科学技术、文化价值和管理经验仍值得挖掘和总结。”刘学应强调。
(本报记者 尕玛多吉 杜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