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知识还是玩套路：校外培训为何“虚火难灭”
■ 观察家
社会对校外培训“爱”“怕”交织，有必要探讨其中的深层原因并反思。
近日，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校外教育培训问题，北京市市场监管局组织专项检查，依法对涉及价格违法、虚假宣传等行为的校外教育培训机构，分别处以警告和50万元顶格罚款的行政处罚。此前，重庆也对一些校外培训机构进行了行政处罚。
作为主流教育系统的“影子”，校外培训呈快速发展态势，“大有再造一个国民教育体系的趋势”。但其对主流教育体系的冲击以及产生的各类问题也饱受争议，不少家长对校外培训更是“爱”“怕”交织。最近监管方面的频繁点名，也再次让“校外培训”乱象重回公众视野。
校外培训冲击主流教育体系
应当说，校外培训供给约一半是由专业化市场机构或企业承担，集合形成了校外培训行业。
数据显示，我国校外培训行业的总体市场规模约为2万亿元，相当于全国GDP的2%。其中，中小学校外培训的规模约占40%。巨大的市场体量贡献了可观的税收，在就业吸纳和教育公益方面，也表现亮眼。全国校外培训行业吸纳的总就业人口约为1000万，且仍在快速增长。不少培训机构凭借平台等优势，开展了大量科技助力教育公平的公益项目，特别是在疫情期间，助力学校“停课不停学”活动。
但与此同时，校外培训的快速发展对主流教育也造成了冲击。如，投入过多时间和精力在校外培训上，会对学校正常的教学计划、内容、标准乃至价值导向产生负面影响；低收入家庭的孩子通过教育实现阶层跃升的难度也将加剧等。
源头在于家长们的成绩焦虑
追溯校外培训兴起的源头，还是在于大多数家长和学生的成绩提升焦虑。尽管校外培训机构“对症下药”提高分数的“唯分数”“唯升学”导向屡遭社会批评，但对很多家庭来说，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担心这种模式是否违背教育规律，就迫不及待地上了“船”。并且，成绩领先的学生往往在补习群体中占据更大比例。
一些培训机构采用解题技巧、套路和模板等分数速成形式，背后存在着对学生学习和思维能力的伤害，牺牲了孩子的创新思维、解决问题的能力及其可持续成长的动力与潜力。而寒暑假“提前学”、幼儿园“小学化”等“超前超标”做法，也违背了认知发展的客观规律，不但伤害了学生的创造力，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孩子的自信心与学习自主性。
此外，就校外培训机构本身而言，在成为促进教育创新主力军的同时，也存在虚假广告、过度营销、滥用资金和爆雷跑路等诸多乱象。如，美股上市的某头部企业，2020年第三季度营销费用高达20.56亿元，是其课程研发费用的9倍之多。这意味着家长花10块钱，有9块钱被用来做了营销。一些校外培训机构甚至并非专注于教学，而是绞尽脑汁售课，甚至以返利来利用家长营销。
还有些机构用学费来做投资、做投机。而虚火之下，资金链断裂、爆雷跑路等现象时有发生，将少数企业推向了一味追求经济利益的深渊。诸如此类，都可谓校外培训教育的“怕”。
经济负担心理压力双重增加
家长如此追捧校外培训机构，在于它们至少迎合了家长两方面的需求。
一方面，是中小学生放学后的看护断层。“与其让孩子课后去打游戏或参加户外运动而产生未知风险，不如去上培训班”，是家长给孩子报班的重要理由。
另一方面，培训机构解放了家长辅导作业的时间。不可否认，确实有当“甩手掌柜”的家长，但更普遍的是，很多家长认为即使自己付出时间和精力辅导孩子，效果也不如去培训机构来得好。
但家庭为此付出的经济代价也不小。《2019国内家庭子女教育投入调查》显示，38.8%的受访家庭用于子女校外培训的投入占家庭年收入的两到三成。而且，加重的不仅是经济负担，更有心理压力。
同样是补习，有优质的线下“一对一辅导”，也有数万人的“大班在线课”，该为孩子选择哪一种呢？为此，校外培训，与其说是孩子的压力，不如说是家长的压力在孩子身上的延伸和渗透。
总的来看，社会对校外培训可谓“爱”“怕”交织。比起“就事论事”，探讨深层原因并反思或更加重要。
□关成华（北京师范大学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