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燕鸥 在河之洲(共建万物和谐的美丽家园)
河燕鸥在沙洲育雏。
朱边勇摄(人民视觉)
河燕鸥在大盈江捕食。
郑山河摄(人民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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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调整后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正式公布,共列入野生动物980种和8类,保护范围大为扩展,保护力度将进一步提升。其中,河燕鸥不仅迎来了改名,保护级别还由二级升为一级——这个原名“黄嘴河燕鸥”的物种,在国内种群状况如何?如何更好地保护这一物种?记者关注3年,写下了这篇报道。
7只、5只、7只。
这是最近3年左常盛等来的河燕鸥数量,也几乎是目前中国能观测到的全部河燕鸥数量。
“黄嘴河燕鸥是我国数量最少的鸟类之一。”虽然新调整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已经改称其“河燕鸥”,云南铜壁关省级自然保护区管护局盈江管护分局副局长左常盛依然习惯说“黄嘴河燕鸥”。2014年,左常盛开始监测彼时还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黄嘴河燕鸥,中国作为河燕鸥的繁殖地,2014年后观察到的河燕鸥种群数量从未超过13只。如今,根据《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河燕鸥成为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送走10多只,来年又只是回来个位数,左常盛既担心又无奈。
大盈江动物保护工作中的标志性物种
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盈江县新城乡,一个200米长、七八十米宽的沙洲横卧大盈江。这个沙洲是最容易看到河燕鸥的地方。记者刚一靠近江边,河燕鸥便起飞、俯冲,作势驱赶。
大盈江,是河燕鸥的繁殖地。每年12月中下旬,河燕鸥都会返回大盈江落脚沙洲,孵化育雏。
实际上,除了河燕鸥,大盈江的河心沙洲,同样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灰燕鸻的繁殖地。左常盛介绍:“河燕鸥是大盈江动物保护工作中很好的旗舰物种,保护了它也保护了灰燕鸻等其他鸟类。”
即便是上世纪80年代末,河燕鸥在盈江也并不罕见。护鸟员哏波云换回忆,上世纪80年代,当地人捕鱼归来,河燕鸥经常会飞来“抢”篮子里的鱼。历史上,云南的盈江、瑞丽、梁河、陇川,西藏的墨脱都曾有过河燕鸥的观测记录,可如今,能够稳定观测到河燕鸥的仅剩盈江。
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研究员杨晓君介绍,河燕鸥主要分布在南亚、东南亚,云南是河燕鸥的分布边缘,数量本来就相对较少,“但目前种群数量这么少,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从2014年就开始监测河燕鸥的左常盛一直在惦记。“2020年来的时候5只、成功繁殖了6只,但今年只回来了7只。”他说。
保护繁殖地,为燕鸥育雏提供充分保障
种群数量稀少,德宏州、盈江县对河燕鸥的保护力度空前。“现在能做的其实都做了。”盈江观鸟协会会长班鼎盈说。
河燕鸥繁殖只选择江滩沙洲,盈江县这两年全面叫停了江洲采砂。“现在县里只允许因防洪需要疏浚河道时限量挖砂,大盈江这一段大的江滩沙洲至少有40处,而盈江河燕鸥只有个位数的成鸟,栖息地、繁殖地是足够的。”班鼎盈说。
河燕鸥最重要的食物是大盈江里的鱼,目前食物也充足。
“前几年还会有人电鱼,这几年经过森林公安等部门的打击,以及护鸟员的守护,在河燕鸥栖息地范围内,电鱼行为基本绝迹。”盈江县森林公安局副局长赵贵宏说。
河燕鸥繁殖地基本选在江心沙滩上,沙滩距离水面三五十厘米,幼鸟一般需要30—45天时间才能起飞,一旦育雏期水位暴涨,极有可能导致育雏失败。
2019年3月,大盈江上游的葫芦口电站因电网检修需要提前排干库容。左常盛得知消息,立马给葫芦口电站负责人何正宗去电。
次日一早,盈江县林草部门、云南电网德宏州供电局和流域内相关水电站就召开了协调会,决定根据河燕鸥孵化需要确定最高水位,设置4个观测点持续监测,从而保证河燕鸥安全孵化。
后来,听说河燕鸥一窝孵化出3只,何正宗笑得很开心。如今,从沿线各水电站到德宏州供电局、云南省电网,都已经建立了河燕鸥保护协调机制。
河水水位过高,巢穴有被淹没的风险,但水位过低对河燕鸥同样有威胁:原本的河心沙洲可能会和陆地连成一片。
“最怕猫猫狗狗上沙洲破坏鸟巢。”左常盛介绍,当地专门聘请了护鸟员,在河燕鸥分布区搭设帐篷看守,防止有人或者水牛到沙洲影响河燕鸥。
保护性科研慎之又慎
别的拍鸟者靠近,河燕鸥会俯冲驱赶,唯有哏波云换出现,河燕鸥才会放下警惕。“年轻人待不住,那就我来。”一天100元补助,哏波云换就这样成了专职的河燕鸥护鸟员。
今年的7只鸟,是不是去年也来过?看似简单的问题,如今却没有明确答案。
因为每年筑巢沙洲相对稳定,左常盛分析,今年来的河燕鸥是去年来过的鸟。“2020年出现河燕鸥的两个沙洲,2019年也有河燕鸥做巢,今年的巢和去年的离得也很近。根据这个分析,今年来的河燕鸥很可能是去年来过的。”左常盛说,其实要得到答案也不算太难,只要给今年新繁殖的河燕鸥戴上环志,就有可能辨别清楚。
“但是现在国内的河燕鸥就这么几只,我们也担心在上环志的过程中会出现意外。”左常盛说,“河燕鸥种群数量极低,保护性科研也是慎之又慎。”
“如果给它们装上定位装置,我们不仅能知道这几只河燕鸥是不是去年来的那几只,还能知道它们的迁徙路线和在更广范围内的分布情况。”左常盛告诉记者,“不过河燕鸥体形过小,安装定位装置会不会给它们带来风险?再比如,不少鸟类都有补蛋的习惯,也就是当它们产下的蛋被拿走后,再产新的蛋,而人工取走的蛋也可以用来尝试人工繁殖。”
“但目前来说,除非迫不得已,我们都不敢轻易尝试。去年买了人工孵化器,再出现鸟巢因为降雨被淹没或鸟弃巢的情况,我们会尝试人工孵化。”左常盛说。
“我也不知道它们明年还会不会回来,但只要回来,我们就该给它们提供最好的生存环境。”班鼎盈说。
本报记者 杨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