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现在,吸收营养和人生经验
本报记者 袁云儿
带着笔记上台，提前发布参考剧照让观众一边看图片一边听，香港著名导演徐克把一场大师班变成了一堂电影专业课。昨天，第五届平遥国际电影展为导演徐克举行大师班，但整场活动中，徐克没讲几句自己的创作，而是以悬疑大师希区柯克的名作《电话谋杀案》为案例，为影迷奉献了一场干货满满的电影精讲课。
大师班一开场，徐克说，影响到当今电影的导演很多，但希区柯克也许是这次分享最好的人选。“首先他作品很多，从业六十年拍了五十多部电影，而且现在都能看得到，因为都是很市场化的商业电影，观众对他有一定的熟悉。平遥国际影展是一个很年轻的影展，讲希区柯克会轻松点，因为他是一个喜欢跟观众开玩笑、爱捉弄人的导演，会在惊悚片中弄一些喜剧元素。”徐克认为，了解电影史对从业者来说是很必要的，因为如果不知道电影史，就不会清楚为什么一部电影拍出来是这个样子，当时的观众对它有什么反应，也不会理解作品对历史的影响。
徐克先给观众介绍了希区柯克在创作上的时代背景和影史背景，然后正式进入对《电话谋杀案》的剖析。他说，自己大概是在十六七岁时看的这部电影，觉得它不仅仅是一部惊悚片。他说，希区柯克一开始也并不重视这部电影，因为它改编自舞台剧，场景单一，对白过多，拍成电影并不利于发挥，但影片最终却成为一部经典悬疑作品，这主要得归功于希区柯克对悬疑元素的驾驭和各种精妙的镜头语言和剪辑技巧。
“大家看第13张图。这张图很有趣，因为从摄影角度我们是不喜欢这种构图的，两个人放在两边，中间空了一大片，我们常常会说这是‘拔河镜头’。可是希区柯克用了很多次，因为他想通过镜头说明，这两个人有很强的对立面，这是他的用意。”徐克让观众拿出手机，一边看参考剧照，一边听他分析希区柯克镜头语言的精妙之处。徐克对影片细节的观察之精微令人惊叹，不光是镜头角度、景别，甚至连人物服装的颜色、道具材料都有所注意。
当被影展创始人贾樟柯问是否放松、无意的心态更能创作出佳作？徐克回应，“无意”的境界是很难得的，有的导演事先不画分镜头，到了现场再去感受、确定拍法，比如贾樟柯；有的导演事先没剧本的，现场才写，比如杜琪峰。“问题是他要去找他没有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这样去找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他坦言，自己在片场也会有感觉来了的时刻，有时候他跟摄影师说，现在就挺好的，结果摄影师说，我光都没打好，你就OK了？他将这个问题总结为艺术创作和电影工业的矛盾。“文字剧本和片场的差别是很大的，现场会出现各种你想象不到的可能性。所以我也赞成到现场去，让现场的氛围激发你的想法。”
在观众提问环节，一位影迷说，徐克非常擅长拍女性，比如《青蛇》里的王祖贤和张曼玉，她想求教其中的心得。徐克笑言，《青蛇》的两位主角是蛇精，两位女演员在表演时会特意模仿蛇的特征。“至于你问电影里的画面是怎么塑造出来的，我很难说，因为好像你会感觉出来要这样做，没有具体的逻辑和方法能说清楚。”
一位影迷提及，徐克和吴宇森在年轻时曾经坐在拖拉机车斗里一路颠簸，感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厉害的导演。回忆起当年那一刻，徐克笑言，其实他很喜欢当时的感觉，很放得开，“那时觉得，我想做很多事情，有没有机会也不知道，但我跟吴宇森说，如果不一直坚持下去，机会怎么会来？你在那个阶段经历的所有东西，都对你将来有用，反而你到了一个年纪之后，就没有机会再去体验那种很放得开的心态了。”他借此鼓励年轻电影人：“现在就是你们吸收营养和人生经验的时候，老天给了你们很优秀的环境，让你们明白什么叫生命、什么叫成长、什么叫生活，所以你们必须珍惜这个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