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头鲸豚搁浅台州海域 两头已放归
3头救援前已死亡，还有7头已妥善安置；专家表示需确认鲸豚状态恢复后再放归
7月6日上午，浙江台州12头鲸豚搁浅，3头在救援之前已死亡，剩余9头获救后分别送往台州海洋世界、白沙湾公园、浙江宏野海产品有限公司暂养，其中在白沙湾公园的2头状态良好，已于7月6日晚9时放归大海。
新京报讯 7月6日早上8时，台州市港航口岸和渔业管理局接到报警，有12头鲸豚搁浅在北洋坝滩涂上，需要紧急救援。
由于当时正是退潮期间，水位较低，执法小艇无法驶入该区域，11名执法人员选择在大竹山上岸，前往北洋坝开展救援。到达现场后，执法人员发现一共有12头鲸豚搁浅在滩涂上，执法人员和已经在现场的乡镇、公安、消防等工作人员一起分工合作，一部分在岸边挖水坑，然后四五个人为一小组，将搁浅在滩涂上的鲸豚，一头一头地扛到挖好的水坑里，并为它们盖上湿毛巾，不断地给它们的身上浇水，防止身上的水分蒸发。
截至7月6日傍晚6时许，新京报记者从临海市委宣传部处获悉，所有鲸豚已救援上岸，三头在早上救援人员赶到之前就已死亡，两头已送往台州海洋世界暂养，两头在白沙湾公园暂养，另外五头送往浙江宏野海产品有限公司暂养。
位于白沙湾公园的两头经过专家诊断，身体状况良好，具备放生条件。在专家和渔政船的护送下，两头鲸豚于昨晚9点在水深大于15米的外海放生。
■ 现场
十余村民徒手挖坑蓄水救鲸豚
浙江临海市上盘镇联合村的村民林善兰是第一批发现鲸鱼的目击者。57岁的她和其他十来个村民在7月6日早上8时许去海边，准备赶海捡些螃蟹苗。“突然看到海边有十几条大鱼。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后就打电话给派出所报警。”
不久，民警赶到搁浅地点，头门港海域北洋坝滩涂。当时林善兰和其他村民已经开始救援。
民警和十几个村民一起把鱼拉到低洼滩涂有水的地方，“救上来的时候就有两头不太行了。推到低洼的地方后，就用双手把坑挖出来。”随后他们不断往鱼身上浇水。
滩涂上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上盘镇镇政府工作人员搬来竹竿和塑料薄膜，支起了多个“遮阳伞”，也有人带了毛巾。他们把鲸豚一头一头地扛到挖好的水坑里，并为其盖上湿毛巾，不断地给它们浇水，防止其水分蒸发。
“乖乖，别动哦。”戴着帽子的村民站在齐腰的深水里，黑色的“遮阳伞”下，鲸豚不时地在上下浮动。村民用臂膀抱住它，把它的身位扶正。鲸身上覆盖着毛巾，用来保湿和降温，旁边有人抬着冰块走来。“排气孔朝上，排气孔一定要露出来。”有人在旁边叮嘱道。
上盘镇人民政府宣传办宣传干事郭舒颖当天上午10时左右赶到搁浅地。“我来的时候，正在搭遮阳棚，大家一起用竹竿撑着黑色的网布。冰块和水泵大概在中午送过来的，都是用来给鲸鱼降温的。”
郭舒颖记得，上午在搁浅地的救援人员有几百人。新京报记者看到，附近的老乡端着水围在鲸鱼附近泼水降温。现场的救援人员喝饮用水的同时也给鲸豚身上浇一些。
给鲸豚涂抹凡士林保湿
当天上午10时左右，台州市消防救援支队调派4辆消防车23名消防员前往搁浅地处置。“由于天气炎热，搁浅鲸豚的地方水少泥多，给救援带来了一定的困难。”台州市消防救援支队杜桥站站长林冲表示。
临海消防救援大队江南消防救援站指导员徐亦扬当天下午3时来到搁浅地增援。
徐亦扬记得，天气太热，鲸豚很可能会死亡，救援人员从距搁浅地较近岸边的堤坝上调来了一辆起重机。当天下午3点多，救援人员使用起重机和海洋馆的专业担架吊离了第一头鲸豚。吊运过程中，救援人员给鲸豚身上涂凡士林保湿。对于其他一些小划口，救援人员还给它们涂了云南白药。
据徐亦扬介绍，转运鲸豚的运载车中有冰水，还用油布隔离，防止漏水。
经过一天的救援，所有鲸豚已救援上岸。据临海市委宣传部通报，12头鲸豚中，3头在救援前已死亡，剩余9头获救后分别送往台州海洋世界、白沙湾公园、浙江宏野海产品有限公司暂养，其中在白沙湾公园的2头状态良好，已于7月6日晚9时放回大海。
■ 释疑
1 搁浅的鲸豚是什么种类？
专家认为是瓜头鲸，主要分布于南北纬20度间
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副研究员郝玉江告诉新京报记者，从画面中来看，鲸豚的体形比人大一些，有两米多，应该是瓜头鲸或小虎鲸，领航鲸的个头更大，会达到五米。
瓜头鲸和海豚都属于鲸豚类动物，主要存在体形上的差别。“瓜头鲸的头部像一个长条形的瓜，领航鲸的头部会更凸出更圆润。瓜头鲸的吻边缘有一条白边，牙齿比较尖细，再看背鳍形态，也是类似瓜头鲸的特征。”
郝玉江表示，瓜头鲸是泛热带大洋性鲸类，主要分布于南北纬20度间的水域。台州的纬度在北纬28度左右，这一次出现瓜头鲸，可能与气候变暖有关。
郝玉江说，从现场情况看，救援操作比较有序。
2 鲸豚类为何会搁浅？
原因有十几种，包括疾病、海水退潮、海里噪声等
郝玉江说，鲸豚类搁浅的原因有十几种。比较常见的包括疾病，追击食物过程中进入到浅水区，海水退潮导致搁浅。还有人认为跟地磁有关系，磁场变化影响鲸豚类导航。还有一种情况是海里的噪声干扰，比如声呐设备造成鲸豚类导航能力受影响，误入浅滩。
郝玉江说，瓜头鲸和小虎鲸是社群性比较强的动物，如果领头的鲸身体出现疾病，其他的个体即使生理正常，整个群体也会发生搁浅。领航鲸也是经常发生集体搁浅的鲸豚类。这次这群鲸豚类为何会搁浅，目前还不能判断。
临海市海洋与渔业执法大队大队长朱雨朋表示，像这种大批搁浅现象，是该海域近年来首次。
阿拉善SEE基金会鲸豚类专家顾问吴海萍认为，我们国家的海域本来就存在三十多种鲸类，大部分鲸类都离岸较远。“动物搁浅是很正常的情况，自媒体的发展以及公众保护意识的提高会使得事件被曝光得更多。但是集体搁浅的现象是很少见的。”
3 鲸豚类搁浅如何救助？
保持呼吸孔朝上和身体湿润；不能强拉其鳍肢
郝玉江介绍，救助时，要扶正动物，保持呼吸孔朝上，最好是在浅水里进行救护。此次搁浅，动物在滩上完全暴露，所以要尽可能将其放入浅水中。可以在滩上挖一些坑，把水汇集过来，保持其身体湿润。“因为鲸豚类动物生活在水中，暴露在空气里很容易干裂。另外，在太阳的暴晒下，鲸豚类的体温容易升高，导致死亡。”
要避免它们侧着身体处于泥浆中。他说，鲸是用肺呼吸的动物，呼和吸是非常有力量的，而且非常短促，如果周边有很多泥浆，一口吸入后轻则肺部感染，重则死亡。
他提醒，救助时不要强硬拉扯鲸的鳍肢，避免造成骨折。此外，周边环境要保持安静，太嘈杂的环境会让野生动物感到紧张。
4 搁浅后救回可能性大吗？
中小型的救活概率比较高，但量太大也难救护
救助后是放回海洋还是送到海洋馆？郝玉江表示，这取决于是什么动物。中小型动物救活概率比较高，但诸如抹香鲸、须鲸等大型动物，几乎没有救活的可能。“水生动物不具备支撑自己体重的能力，它在水中是靠浮力的。体重超过一吨的动物一上岸，会把自己的肺、胸腔压瘪，导致不能呼吸，甚至把内脏压破，造成淤血。另外，人类也搬不动它们。”
不过中小型鲸豚集体搁浅几百头也很难救护，存在人手不够的问题，所以会造成大量死亡。但是这次搁浅的鲸豚类数量不算大，救助人数较多，所以个别个体有希望被救活。
郝玉江说，救助有几种结果。如果搁浅后判断它们没问题，可以推到浅海中，现场释放是最简单的方法。这次的情况是潮水退得比较远，人抬着它们在泥滩上走不动，要进行现场护理，使其身体保持正直、皮肤湿润，做好遮阴，防止体温升高和噪声干扰，让动物处于相对比较舒适的状态，等潮水上来后再把它们放在水中。
还有一种情况，大家通过护理后发现动物的身体有问题，放到海里游不走，可能导致不好的结果，这就需要进一步观察、治疗、康复，可能要转移到人工设施中，但不一定是海洋馆。不过由于海洋馆饲养鲸豚类动物，对鲸豚类动物的治疗操作有经验，可能更好一些。同时，瓜头鲸和小虎鲸体形不算大，大概长2.5米，海洋馆有相应的人员以及运输、护理设备等。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动物康复后可以再尝试把它放到海中，如果不能适应，只能长时间在人工环境下饲养。
郝玉江提醒，对于社群性比较强的动物，将其释放时也需要一起放。“如果剩余的鲸可以救活，建议等潮水上涨后，将它们一并放回。”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张璐 张娜 杨东昊 实习生 张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