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浪花激扬的逐梦海岸
——回顾新职业青年机遇与挑战并存的2021
作者：本报记者 彭景晖 李丹阳
《光明日报》( 2022年01月04日 16版)
【青年聚焦·新职业青年的2021】
疫情防控进入常态化的2021年，当个体的位移空间受限，新兴职业某种程度上延展了人们生活的广度。曾经历一次隔离的曾女士切身感受到了便利：智能机器人穿行在酒店里，实现无接触送餐；智能问诊系统能让自己及时了解健康状况；在线生活服务基本覆盖了日常需求。
这背后，是诸多新兴职业的从业者在技术、应用的最前沿不断掘进，一方面为疫情下人们实现现实生活目标提供更多可能性，一方面为人们憧憬的未来生活“开疆拓土”。
2021年3月，人社部会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统计局正式发布了集成电路工程技术人员、企业合规师等第四批新职业信息，至此，已有56个新职业获得认证，涵盖制造业、餐饮、建筑、金融、环保、新兴服务业等多个领域。也正是在2021年，以数字经济为代表的新业态增长速度前所未有，在愈加坚实的基建实力和科研实力支撑下，新动能的光点在全国各地跃动，新技术的浪潮不断涌入各行各业。
学者指出，这是中国经济社会寻求创新、蓬勃发展的结果。新职业的机遇让成千上万青年成为逐浪者，在这场革新浪潮中扮演重要角色。
以不变的勇气直面变化本身
对于80后人工智能工程师、爱奇艺AI(人工智能)产品团队负责人康执玺来说，2021年的关键词，依然是“变化”。
从2015年前后人工智能产业初现蓝海，到2019年“人工智能工程技术人员”作为新职业纳入国家职业分类目录，再到今天应用场景不断拓宽并催生诸多细分领域，短短6年多时间，人工智能技术及应用已数次迭代，变化之快，令传统职业的人难以想象。
挑战随之而来。“如果把人工智能比作一棵苹果树，那么现在低矮的、成熟的苹果几乎摘完了，只剩在高处的苹果考验着我们。”康执玺说，团队攻关所需的技术，渐渐由单一技术变为组合技术，其间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呈“指数级增长”。
建党百年之际，康执玺负责的爱奇艺ZoomAI视频增强技术团队承担起一项有意义的工作：实现《地道战》《东方红》等经典红色电影的4K高清修复重映。在此之前，团队经过3年的探索，已研发出基于人工智能的视频修复及增强技术，给不少影视作品完成了修复、增强和插帧。但这次，任务的难度大大升级——“要在不影响老电影质感的前提下，修旧如旧”。
画质增强，是在技术层面钻研；修旧如旧，则上升到艺术层面的取舍。这让理工科背景的团队一度迷茫：如何让人工智能接近人的审美，修出老片的质感？
他们多次向行家取经。康执玺清楚地记得团队拿出第一版修复作品后，审片专家给出的一条条意见：色彩太饱满，颗粒感不够，缺少年代感……为此，团队一边细化修复环节，在色彩增强、智能插帧、超分辨率基础上，增加去抖动、去划痕等算法，修出工匠般的细致；一边请老师傅给予艺术指导，让AI技术在人设置的规则下运行。同时，不断填充AI深度学习的素材库，有针对性地增加经典作品的学习量。
终于，升级后的算法以“清晰又不失年代感”的呈现方式，唤醒了多部红色经典文艺作品的昔日风采。打开“经典电影修复版独家献映”专区，“修复得太棒了，画面很有代入感”“高清修复这个技术真好，希望能把找到胶片的老电影都修复一下”等留言，成为幕后的人工智能技术员们心中最有价值的回馈。
“人工修复一帧电影，往往需要半天时间，AI修复的效率则提升了500倍，让修复者能够更专注于高级层面的艺术修复。这，就是技术的价值。”康执玺说，而价值的实现，有赖于从业者的创造、坚持和技术向善的信念。
如同所有新生事物一样，新职业的成长曲线也许不会永远平稳上升，不确定的因素或将给新职业青年们带来成长的困惑，但同康执玺一样，创造力、想象力会成为他们的通关诀窍。他们会在变动中学会：以不变的勇气，应对变化本身。
结出的“新树枝”，依然保持“树干”的本色
接受采访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80后青年刁春涛至少有4次提到“一定帮助我们向所有人宣传，‘要钱不给，给钱不要’”。来到新岗位不到一年时间，这位昔日的侦查员已完全适应新角色，成为一名彻头彻尾的反诈警察，“三句话不离本行”。
刁春涛，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刑侦支队反诈中心民警，他与同事在某些场合还被人们称作反欺诈算法工程师。他们的工作，是在电信网络诈骗犯罪行为发生时和发生前，通过信息技术迅速研判分析，为公安机关反诈中心及更多的公安部门提供技术支撑，为针对群众的预警劝阻提供方案，以避免电信网络诈骗行为得逞。
“我们钻研新技术、锻炼新战法，只有一个目标——捂住群众的钱袋子。”刁春涛评价，自己从事的工作，不属于新职业，但可以看作是传统职业的新分支。
2018年5月，朝阳分局刑侦支队反诈中心成立，针对电信诈骗的预警拦截及防范宣传工作步入更为专业的信息化轨道。2021年，具备经济侦查、刑事侦查及案件研判等经验的刁春涛，被组织抽调到反诈中心。“人手比较紧缺。”刁春涛介绍，这一年分局建立“市局—分局—派出所”三级劝阻体系，“事前预警、事中拦截、事后追缴”的功能延伸到了所有基层派出所。在这片由数据信息搭建的新天地，刁春涛和同事们履行着“回应群众新期待”的使命。
2021年8月的一个下午，刁春涛接到一条预警线索，他迅速作出判断——某人正在被诈骗分子实施诈骗。“96110”迅速回访，可对方始终不接电话。“很有可能是被操控了，骗子经常通过指令让受骗者开启手机勿扰模式或呼叫转接。”刁春涛立即汇报。
各部门响应起来，辖区派出所正在巡逻的民警迅速出动，第一时间锁定位置，找到并劝阻了当事人，避免了财产损失。当事人所在单位的负责人告诉民警，当事人是一名残疾人士，家里并不富裕，如果犯罪分子得逞，他将损失整个家庭的所有收入。
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在这些年轻的反欺诈算法工程师眼中是一把双刃剑，它在便利人们生产生活的同时，也为传统犯罪向互联网蔓延提供了条件。面对变化快、迷惑性强的新型犯罪方式，刁春涛和同事们并不惧怕，他们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相信技术力量不断增强和革新的公安队伍，有能力保护舒朗清新的“网络天空”。
2021年，刁春涛与同事们在专业上取得了重要突破。截至2021年11月，他们所在的朝阳分局反诈中心已累计劝阻群众235万余人次，及时避免了经济损失24.75亿元。
2021年，碳排放管理员、社区网格化管理员等新职业群体或初步形成，或取得初步成果，它们中不少是从传统领域延伸发展而来的，并且秉持“母体职业”服务社会、贡献社会的职业追求。
需做准备，迎接路上的朝阳与雾霭
2021年，新冠肺炎疫情仍在持续，包括第三届全国电子信息服务业职业技能竞赛在内，一些行业、职业范畴的技能竞赛不得不推迟举办时间，但有关部门、社会各界对新职业的关注程度，以及新职业青年对自身从事工作的热情度，丝毫没有减少。
在人社部《关于举办全国新职业技术技能大赛的通知》中，“推进‘十四五’时期新职业领域技术技能人才队伍建设”“增强新职业从业人员社会认同度”等内容，成为主办方举办大赛的初衷。
90后青年、区块链应用操作员陈计茹在2021年来到西安工作，就业很顺利。她告诉记者，相比很多新职业青年，在科技、信息、经济领域有专业背景的人，在就业方面的压力要小不少。“一方面是人才需求量相对较大；另一方面，这个城市找不到合适工作，我还能到另一个地方找。”她说，“但一些技术含量低、社会需求量小的新职业的朋友，可能就艰难很多。”
她坦诚地说，很多新职业青年在就业过程中，在心理上会成为“同盟军”，以共同应对还不太明朗的社会认同度。2021年11月初，中国电竞战队获得2021年英雄联盟全球总决赛冠军，她和很多“新职业同仁”都第一时间转发了消息，尽管自己对电竞了解并不多。
“当不少新职业青年思考自我的社会价值时，所面临的困惑和现实压力并不小。”一些学者意识到，社会保障、社会融入、个人价值实现路径等方面，整个社会和新职业青年群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记者了解到，在上海市静安区，为了发掘新兴产业的高技能人才，保持技能人才队伍年轻化，人社部门连续发布了三批区级培训补贴目录，将“电子竞技赛事内容制作”“薪税师”“数字化构架师”等新职业纳入培训补贴政策范围，并通过实行“技能提升行动计划”，为各类新职业青年提供帮助。2021年，在成都、杭州、深圳等城市，针对新职业青年的就业指导、职业规划等服务，在政府部门和社会组织中如火如荼开展起来。
“教育培训的针对性要加强，相应制度安排要跟上，社会治理水平要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新职业青年的发展环境建言献策。正如北京林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徐保军在新职业青年的调研文章中提出，对新职业青年的引导和支持，意味着拥抱新技术，意味着新的人口红利和人才红利的不断挖掘，意味着我们将在科技与创新带来的深刻变革中更好地不断向前。
(本报记者 彭景晖 李丹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