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广州，气候温暖如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在何灏浩居住的客厅内。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何灏浩悉心整理着“美人鱼尾巴”，面对记者的镜头，她带着些许“炫耀”的意味，如数家珍般讲起眼前近10条“美人鱼尾巴”的来历：这条是她亲自设计的、那一条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
2021年6月12日晚，这个被何灏浩称为“高光时刻”的夜晚，她凭借河南卫视端午特别节目《洛神水赋》中的“洛神”，登上了几大网络平台的热搜榜。一夜之间，流量和掌声像潮水般向她涌去，网友们对她的水下舞蹈表演赞美有加，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对她的视频转发点赞……
而在互联网的世界之外，何灏浩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仍做着美人鱼教练的工作，每天在上课前要预约好泳池，下课后会带着学员穿梭在广州的三街六巷寻找美食。
回忆起半年前的“爆红出圈”，何灏浩一直强调“出圈”的是传统文化，她不过是其中的承载者、参与者。“《洛神水赋》就像是我人生的一个高光点，是烟花绽开时最美的那一刻。”
与水共舞
走过5年“意难平”的时光
位于广州天河区的一处游泳馆内，虽然夜幕已经降临，但仍有不少人泡在池中。何灏浩站在泳池旁，时而低头深思，望着湛蓝色的池水发呆；时而伸出手臂，比划出一个优美的动作，又停下思考片刻。她正在帮助学生拍摄“美人鱼”表演视频，一遍又一遍地检查水下的画面。
美人鱼教练、水下舞蹈表演者……无论从哪个身份看去，何灏浩似乎都跟“水”脱不了干系，就跟她的名字一样。“我的姓氏，是可以通小河的‘何’；中间的‘灏’字，在《新华字典》没有改版前，是山间小溪的意思；最后的‘浩’字就是大海的浩浩荡荡。父母为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的知识像小溪小河汇聚成大海那样渊博。”
这样看来，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2岁那年，何灏浩被父母带到泳池，一次意外中父母意识到游泳的重要性；6岁时，何灏浩学会了游泳；到了8岁，她被广州花样游泳队选中。从那时起，她当了十年的业余花样游泳运动员，还连续四年获得全国花样游泳冠军。
倘若按照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何灏浩也许会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但在高考时，她考取了广州大学新闻系，又在毕业后进入了大型通信集团当管培生。工作三年后，就在家人朋友都以为她与“水”慢慢脱离时，她毅然决然辞掉工作，又回到了水中。
2016年，何灏浩正式接触自由潜和美人鱼运动，享受到水下舞蹈的快乐。也就在那一年，她充当林允的替身参演了电影《美人鱼》，获得过短暂的曝光和“出圈”。但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何灏浩都处在一种“看不见未来”的迷茫中。“我现在也没有办法给过去5年下一个定义，可能就是‘意难平’的心态吧。”
水下舞蹈太过于小众，偶尔，何灏浩的水下舞蹈视频会红火一阵，但热度不过稍纵即逝。而何灏浩，也只有日复一日地拍摄视频、练习水下动作，在家人的不理解中，执着地行走着。
与神共舞
“这是我可以吹一辈子的作品”
就在何灏浩感觉前路不知道在哪里时，《洛神水赋》出现了。
6月12日晚，河南卫视播出了端午特别节目《洛神水赋》，片中何灏浩化身“洛神”绝美登场，或拂袖起舞，或拨裙回转，或娉婷袅娜，或衣袂翩跹，再现了曹植名篇《洛神赋》。
第二天，像往常的美人鱼课程一样，何灏浩在泳池待到晚上7点左右才“起水”。等她收拾好打开微信时，才惊觉一切好像已经发生了改变。比热搜话题先看到的，是朋友们“轰炸”般的消息，都不约而同地传达着同一个信息——“洛神”火了。
48小时内热搜上榜19次，被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赵立坚转发点赞、至今全网点击量已突破60亿……可以说，《洛神水赋》成为了2021年的现象级文化事件，在网络中掀起了一阵“国潮”狂欢。作为节目中“洛神”的扮演者，何灏浩被赞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惊艳四座。
一夜之间，何灏浩的名字似乎成为了“洛神”的代表。节目走红后，媒体的采访邀约纷至沓来，在短短几天内，她接受了数十家媒体的采访。除去白天教课的时间，何灏浩几乎都在接受采访，有时是吃饭的间隙，有时是打车的途中，有时进行到深夜，一天都睡不了几个小时。
虽听起极为辛苦，但喜悦的情绪一直笼罩着她。最激动的时刻，她说莫过于自己看到《洛神水赋》被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推介点赞，“就像是被偶像‘翻牌’的感觉”。
“洛神”出圈后，连一向传统木讷的父亲也给何灏浩发来一大段文字信息。“我爸爸发了一长串的话，第一说我要感谢时代的大背景，有了文化自信、民族自信的氛围，作品才能这么火；然后说我要感谢这个平台和团队，因为少了谁都不能成功；最后，他才说我要感谢我自己，是因为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努力，才收获了这样的成果。”
回过头看，何灏浩也把《洛神水赋》走红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归结于时代，认为是“时代的进步，经济的发展”，以及推动传统文化复兴的众人不断努力，才让这档节目迎来了爆发。
何灏浩说，在出演“洛神”之前，别人问她有什么代表作，她会说当过林允的替身。偶尔别人会开玩笑说，这都是2016年的事情了，是不是没有什么可以“吹”的了。“现在，我可以说我的代表作品是《洛神水赋》，这是我可以‘吹’一辈子的作品。一生中有这么一个作品，真的很难得。”
与传统文化共舞
“做一条东方的美人鱼”
在社交平台上，何灏浩所用的头像就是《洛神水赋》中她从地面一跃而起，双手往后延展，“将飞未飞”的动作定格画面。这是她最喜欢的动作，是从《洛神赋》中“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得来的灵感。早在初中的时候，她就细细读过这篇古文，当时只觉得写得极美，没想到若干年后，自己竟然以水下舞蹈的方式再次邂逅了“洛神”。
而在12月10日《人民日报》海外版刊登的报道中，河南卫视“中国节日”奇妙游系列节目执行策划、宣发负责人徐娜在接受采访时说，当初在几名候选人中选定何灏浩，是其“对洛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姿态有自己的理解，在肢体语言上能够将西方的美人鱼和东方的洛神融会贯通”。
提起为何是自己出演了“洛神”，何灏浩感叹，是因为自己与传统文化“有缘”。早在2018年何灏浩创作的作品《自由之海》中，她就将中国古典舞和太极元素融入水下舞蹈中，让该视频在圈内“小火了一把”。而在更早的大学时期，她就爱上了汉服，成为了一名汉服“同袍”。在早年间的视频平台账号上，还能看到何灏浩练习古典舞的视频……其实，看似“有缘”的背后，离不开何灏浩多年来对传统文化的积累和沉淀，并将其融入到水下舞蹈的艺术之中。
现在，何灏浩还是做着美人鱼教练的工作。走在路上，也并不会有人认出她，哪怕出去参加活动介绍自己是《洛神水赋》的表演者，外人一时之间也很难将她与爆红的“洛神”联系在一起。“水下舞者的辨识度很低，因为水下会有光线折射，人们难以认出我。”但在走红后，何灏浩变成了学生们炫耀的资本，“学生们都说，我是她们的骄傲。”
言语间，何灏浩指着一条色彩鲜艳、形似“锦鲤”的美人鱼尾巴，说这是她亲自设计的。“说到美人鱼，大家想到的都是西方神话中海的女儿。但在中国古代的神话故事中，也是有鲛人的啊。所以，我就想着设计一条东方的美人鱼尾巴，用了中国人喜欢的锦鲤，它还代表着好运。而我，就是一条东方的美人鱼。”她说。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李雨心 魏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