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灰、霞光红、天霁蓝、瑞雪白……听冬奥制服设计师贺阳讲述
“水墨长城”灵感从何而来
长城灰、霞光红、天霁蓝、瑞雪白……近日，北京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系列制服装备正式亮相，成为冬奥赛场上一道流动的风景线。制服将中国传统山水画与冬奥会核心图形“赛区山形”完美融合，在体现中国文化特征与内涵的基础上加入科技创新，使其兼具轻便保暖等功能，最终从600多套设计作品中脱颖而出。北京服装学院教授贺阳是系列制服的设计师，她向记者讲述了设计背后的故事。
“水墨山水”如何绘就？
最好的设计源于民间
在北京服装学院坐落着一家民族服饰博物馆，里面布满了富有少数民族特色的展品，华丽的苗族银装绣衣、哈尼族少女穿戴的草珠海贝饰物、雕龙刻凤的精美绸缎、宽大厚实的斜襟长袍……上万件来自中国各民族的服饰及织物讲述着一件件动人的民间故事。
贺阳是民族服饰博物馆的馆长，她的工作室也坐落于此。在民间艺术的耳濡目染下，她的设计风格和理念逐渐发生转变。“从前认为花哨的手法和工艺在服装设计中很重要，但民间设计教会我，最好的设计是用最少的东西表达最丰富的感受。”贺阳向记者展示冬奥制服的设计图，灰白的水墨雪山连绵延展在正中，四周配以红、蓝、黑等不同颜色，分别对应工作人员、技术官员及志愿者。
贺阳介绍，工作人员和技术官员制服中的“霞光红”取自北京冬季初升的太阳与霞光，是温暖与希望的象征，与黑白灰相配，有冬季白雪冰封中点缀柿红色的美好、吉祥意象；志愿者制服中的“天霁蓝”是中国传统陶瓷珍品霁蓝釉的颜色，也是冰雪运动的色彩，适合志愿者活泼生动的形象。多种颜色主次分明地结合在一起，丝毫不显突兀。
“中国传统艺术设计讲究留白，我将这种理念融进了冬奥制服的设计中。”贺阳表示，制服中大量运用瑞雪白作为调和色，不仅将多种颜色自然舒服地调和在一起，还象征着“瑞雪兆丰年”的吉语，也契合北京冬奥会的举办时间——春节。“制服中的水墨山水不再是简单的写实画，更代表了一种海纳百川的情怀。”
此外，这种留白在展现冬奥制服艺术和文化内涵的同时还兼具功能性。“在赛场上发挥作用是冬奥制服的特殊使命，这要求制服不能”美“得太喧宾夺主。”贺阳举了一个例子，制服不能与赛场上的旗杆、旗门等标志物同色，颜色更不能夺目，不然就会造成运动员的视觉混淆，从而影响比赛。因此，贺阳在红、蓝、黄等饱和度偏高的颜色中加以白色和灰色进行调和，实现了美观与实用的统一。
命题设计如何出新？
“小错误”成就完美作品
就设计而言，冬奥制服是典型的命题设计，对于款式、色彩、材质、纹样、工艺等都有特定的要求。“款式和面料要有基本的功能性，材质和工艺要保证具有轻便、保暖的功能，纹样与色彩必须使用北京2022冬奥会核心图形与标准色彩，确保制服与北京冬奥会整体形象景观保持一致。”贺阳说，如何在命题设计中找寻细节的突破是一大难点。
在贺阳的办公桌上，两张设计图纸被平铺开来，其中一张是冬奥志愿者制服的最终版设计图，上面既有山水的图形，也有放大了的长城元素，对角线的动态构图，形成持续流动、跳跃的视觉意象。而这幅和谐美观的图景背后是无数次的推翻与调整，“光是服装打版就有数十次，我已经记不清设计图被修改了多少次。”贺阳说。
其中关于细节比例的一次调整令她印象深刻。志愿者制服的设计主体由一个个蓝色板块构成，每个板块内部都蕴含山水和长城的元素。一次，贺阳设计团队中的一位学生误把两个板块间的比例关系弄错了，本应间隔一指的两个板块被拉宽了距离。正当她意识到错误准备修改的时候，意外发现了其中的美感。
“这一个个图形规律地堆砌在一起略显死板，间隔被拉宽后倒显得层次更加丰富了。”贺阳指着设计初稿解释道，“在此基础上，我又对图形的尾部进行过渡虚化，从前生硬的板块变成了一股股流动的线条，有种你追我赶的速度感。”就是这次机缘巧合的“小错误”让贺阳很快找到了修改的方向，而这次细节的调整也被保留在了最终的设计中。
双奥理念如何实现？
双奥设计既有传承又有突破
巧合的是，本届冬奥系列制服的设计者贺阳也是北京2008年夏季奥运会制服设计师。2008年盛夏，灵动祥云图案搭配清爽色调的夏奥制服，承载着许多国人关于奥运的永恒记忆。从夏奥到冬奥，奥运制服的设计既有传承也有突破。
贺阳回忆，2008年奥运志愿者的服装也是蓝色的，“并不是刻意为之，但结果恰好体现出奥运设计的传承性。”蓝色沉稳中透着生动活泼，契合志愿者靠谱且外向的形象特征，再加上冬奥的冰雪主题，“好像蓝色非志愿者莫属了。”此外，冬奥制服上衣的灰色水墨长城也是从2008年北京奥运会设计中延展而来。
双奥的传承体现在服装上图案及色彩的应用方面，而突破则通过制服的功能性来展现。轻便保暖是冬奥制服设计的题中之义，也是贺阳在夏奥设计经历中未曾遇到的难题。贺阳说：“冬奥制服在功能要求上比夏奥更加复杂，这意味着设计需要在传承的基础上寻求创新与突破。”由于冬季运动是在特殊气候条件环境下进行的，所以制服既要抵御严寒、防风保暖，又要透气透湿、轻便舒适。
据介绍，制服外层面料采用复合高性能膜来实现防风拒水功能，高强度受力的局部、手套和鞋的外层采用防切割、抗撕裂材料，可保证在低温环境下耐弯折。高帮保暖靴底使用湿冰止滑材料，颗粒辅以冰爪的底纹设计，保障了工作人员在雪上、冰面环境的作业安全。在保暖方面，制服采用新型保暖材料聚热棉，依靠独特立体的复合型结构，能够瞬间升温和持久蓄热。“奥运会不是科技的试验场，所以我们选用的都是目前业内最成熟和安全的技术。”
不仅如此，贺阳团队还专门对制服进行了室内、室外的防寒防风测试。制服首先通过了室内实验室的指数测评，但光有模拟的自然环境是远远不够的。“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我们上山进行了实地测试，那里最低气温能达到零下30摄氏度，阵风7级，”回忆起那次在极端环境下的测试，贺阳不禁皱起了眉头，“但这恰恰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层面，尽可能让设计做到可以克服最极端的自然环境。”
最终，2022年北京冬奥系列制服在万众期待下惊艳亮相。贺阳表示，参与制服设计是专业实践也是学习精进的过程，坚持是最重要的素质，坚持专业性，在平衡各方需求的过程中追求完美，保持文化自信，将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与奥林匹克精神完满统一在具体的制服设计实践之中，这就是中国设计师的使命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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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奥制服犹如一幅流动的山水画
10月27日，在北京2022年冬奥会开幕倒计时100天之际，2022年北京冬奥会与冬残奥会系列制服在京隆重发布。此次发布的冬奥制服装备供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工作人员、技术官员及志愿者穿着使用，是冬奥会工作人员、技术官员和志愿者的专属身份标识。
制服使用北京冬奥会核心图形中的赛时山形作为主要视觉元素，相似的图形不同的颜色，是制服区分不同身份人群、又保证视觉同一性的方式。工作人员和技术官员以不同的山水位置和颜色变化来区分，庄重、大气。志愿者服装既有山水的图形，也放大了核心图形中的长城元素。
据介绍，此次发布的制服装备包含服装、鞋品、配件三类。在外观上融合了中国传统山水画与冬奥会核心图形的雪山图景，充满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韵味和美感。在功能上能够满足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各种工作场景的需求，可以实现温度变化和场景转换下的自由穿搭。在科技含量和绿色可持续方面都达到了行业的先进水平，得到了有关专业人士以及国际奥委会、国际残奥委会的充分认可和高度赞扬。将在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赛场上为世人呈现出最具魅力的景观，成为一张最独特的冬奥名片。
实习生 何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