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架无人机、115辆大型车辆和数百名工作人员跟随北移象群,追踪“大象去哪儿”,为缓解“人兽冲突”提供借鉴
追踪亚洲象的11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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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年5月云南亚洲象群逐渐进入公众视线起,“大象去哪儿”成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追踪大象的足迹,已经成为众多野生动物专家、动物爱好者每日的习惯,《工人日报》记者也爬高山、穿密林,深入到了“追象”的第一线。
8月12日,在第10个“世界大象日”当晚,云南北移亚洲象群由玉溪市元江县曼来镇进入普洱市墨江县境内,重返传统栖息范围。
9个工作组就位:“在哪儿,动了没?”
“为了防止任何人象冲突发生,云南成立了北移亚洲象安全防范工作省级指挥部,这‘史无前例’的机构,目标是人象平安。”亚洲象前线工作指挥部工作人员常务副指挥长杨应勇说。“在跟象过程中我们既有惊险一刻,也有对象群尤其是对群中小象的牵肠挂肚。”
“在哪儿?动了没?”进入指挥部的每一个人,第一个动作都是抬眼看大屏,知道大象在原位安睡才会安心。近两个月的时间,每天省级指挥部组织现地踏查,研判象群迁移路线,指导布防管控;协调省森林消防总队,扩大监测范围,确保监测无死角,布防无漏洞。
每天上午9时,现场指挥部准时召开调度会,综合协调组、监测预警组、投食引导组、安全防范组、助移工作组、现场管控组、宣传工作组、损失补偿组、综合保障组等9个工作组人员就位,省级和当地林草、应急、公安、森林消防、电力、交通以及市、县、乡各部门的人员集中在一起,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指挥大屏,根据山势地形、森林河流、通道、地面农作物,结合象群的日常习性,对下一步象群的移动方向做出研判。但“研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气,地势,走着走着象不见了,无人机超出操控范围,象群在监测人员的红外夜视仪屏幕上“消失”了。现场指挥部第一时间紧急运转,要求现场指挥部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寻找大象踪迹。空中和地面监测预警人员紧急转场,每个监测点和卡点的工作人员都行动起来。实地勘查,查看地形,投喂食物,关注象群健康,避免象群进村,危机处置,更准确地研判大象下一步行进方向……
无人机跟着“走走停停”
每日,8架无人机、115辆大型车辆与数百名工作人员跟随大象一起“行走”,象群的活动是“走走停停”。7月11日,《工人日报》记者来到石屏县,跟随云南省森林消防总队野生亚洲象搜寻监测任务分队到了“追象”前线指挥部,监测队将画面实时传回,为后方研判动态、提前部署提供依据。在监测点,记者看到多种型号的无人机逐一排列,最大的长达1米以上,最小的仅30余厘米。
云南省森林消防总队无人机侦察小组是此次“追象”的三支“空军”之一,从5月27日起一路跟随,队里有12位无人机飞手,用高倍变焦无人机,航拍高度约300米,尽量不打扰到大象迁徙,24小时监测。
张雄是无人机搜寻监测分队的主飞手,与其他20名指战员一起奋战。“之前需要45分钟才能够锁定大象,现在20分钟就可以了。”他说,“夜晚起飞的无人机带有红外热成像仪,屏幕上一串‘红点’便是象群位置。”“红点”聚集在一块儿缓慢挪动,这是象群在休息,“红点”列成长队移动便是赶路,无人机得赶紧跟上。飞手们不时调整拍摄焦距,查看每一头象的行动。每隔20多分钟,无人机得更换电池,随后再次起飞。
象群运动规律难以掌握,给监测带来了难度。最活跃的时候,象群一晚上能走七八公里山路,监测人员得转场4个点,一不留意,头象与尾象就可能跑远了。“‘吃饱’是大象最重要的诉求,也是判断行进线路的依据。”前线指挥部副指挥长刘绍宏说:“大象每天一半时间都花在吃东西上。”
7月6日,象群到了新平县的林地,当地雷雨天气不断,监测被迫终止。“第二天一早,无人机飞行5个小时、耗费7组电池后找到象群。”省森林消防总队工作人员陈胜瑶说。“遇到下雨天,无人机无法工作,我和同事徒步寻找脚印、粪便,啃食过的东西,探寻踪迹,面临人象近距离接触的风险。”
为缓解“人兽冲突”提供借鉴
西双版纳自然保护区管护局高级工程师沈庆仲此行目的是采集大象粪便。“通过粪便可以判断健康状况,查看食物构成,还可帮助判断遗传关系。这次是我们第一次全面地观测大象迁徙,为野生象保护提供数据支撑。”沈庆仲说。
沈庆仲表示,大象“出游”跨越不同的气候环境和生态环境,其适应能力为亚洲象研究提供了新参考。亚洲象的迁移扩散不可避免,国家林草局和云南省已着手推进国家公园建设,从保护和平衡的角度开展有预见性的、长期的总体布局与规划。现阶段而言,迅速构建完善的监测防控体系,运用合适的技术手段对象活动进行有效管控,尽可能避免象群大规模迁移扩散至关重要。
“北移象群为探索动物种群管控方案提供了实验机会。”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亚洲象研究中心主任陈飞说,“我们总结了‘盯象、管人、助迁、理赔’的八字方针,还创新性运用了迁移线路预判、布控与投食相结合的柔性干预技术,为今后缓解‘人象冲突’乃至‘人兽冲突’提供了可借鉴的样本。”
记者:黄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