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是在哪座山上打的”“将保尔·柯察金每年的经历整理成一张时间表”……
莫让“高深”的作业败坏孩子阅读兴趣
本报记者 张鹏
编者按
引导孩子读书、读经典，从好书中汲取有利于成长的精神养分，是教育永远的主题。
在中小学校，伴随着“部编本”语文教材的启用，“整本书阅读”不仅是一种阅读理念的倡导，而且已开始进入语文教育实践环节。
全新的教育问题也由此而来。如何让更多的00后、10后通过“整本书阅读”，以“深读”来抵抗网络时代的“浅阅读”？如何因材施教、有针对性地进行引导？老师如何才能更好地培养青少年的阅读兴趣，提升学生的人文素养和思维能力？本报即日起推出“‘整本书阅读’，究竟怎么读”系列报道，将持续关注这一话题。
悠长的暑假，是孩子们读书的黄金时间。今年，不少学校还专门布置了暑假作业：要求进行“整本书阅读”。但记者在调查中发现，不少中小学生却对此大吐苦水。
困扰孩子们的难题是什么？先看看这些作业——
小学生读《西游记》，请回答“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是在哪座山上打的”；初中生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请“将保尔·柯察金每一年的经历，整理成一张时间表”；高中生读《百年孤独》，请“将其与《变形记》作比较，分析其中的魔幻现实主义”……
在“读屏”时代成长起来的00后、10后学生，要耐着性子“啃”下整本书，本身就是不小的挑战，需要习惯的养成。或许是为了“牵引”孩子阅读，有的学校老师通过问题设置，试图搭一些“脚手架”，帮助孩子读完整本书。问题在于，本为激发孩子阅读兴趣而提的问题，究竟问对了没有？若一些“脚手架”设置不当，是否会败坏学生的阅读兴趣？
引导小学生读《西游记》，怎么提问更好？
“后一半还没读，前一半的内容就忘记了。看这本书，不说别的，连人物的名字都很难记住。”这是一位新高二学生初读名著《百年孤独》的真实感受，更别提还要与《变形记》作比较了。“啃”了两周后，他决定妥协：到网上搜题，草草对付学校布置的阅读作业，书也就此搁在一旁了。
归纳某个篇章的大意、摘抄好词好句、摘录你认为描写生动的段落……暑假过半，记者近日做了一些调查，发现部分学校为了促进学生阅读整本书， “挖空心思”地布置了不少作业。但从部分学生的反馈来看，这些提问或作业，有的让人感觉“很无聊”，有的“太难了”，反而让阅读这件事变了味。
有语文老师举例，让小学生回答“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是在哪座山上打的”，这种题目没有任何“营养”，反而将“整本书阅读”教学又推向了单篇阅读教学的极端——把文章揉碎了进行解读，过于关注细枝末节，背离了阅读的初衷。
教育部语文课程标准研制组核心成员、“部编本”语文教材编写者、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郑桂华的建议是，引导小学生读《西游记》，可以提一些符合这个年龄段孩子思维特点且有一些新意的开放式问题。比如，可以让学生比较《西游记》里“哪位妖魔鬼怪的武器最厉害”，请他们思考“观音和如来佛祖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让唐僧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去取经”等等，这些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但是一抛出来，不仅有助于“吊”起孩子的阅读胃口，还能让父母和孩子一起沟通、思考。
阅读本身就是目的，要在“整体消化”上下功夫
2016年起，全国开始试点使用“部编本”语文教材；这一试点从2019年开始在全国推开， “整本书阅读”正式进入中小学语文课堂。不少一线语文教育工作者不约而同地提到，与原来传统的单篇文章阅读和分析不同，阅读整本书更能还原文学阅读的魅力，感受文学之美。
“‘整本书阅读’的目标只有一个：让孩子把书读完。所以，无论是设置思考题还是布置作业，都是为了促进学生的阅读。”上海市语文特级教师、上海中学党委副书记樊新强谈到，区别于小学生，对中学高年级学生来说，阅读训练更为重要。“阅读整本书最好的方式是在教师的指导下，开展基于文本的讨论。”
由此，教师在给学生布置阅读任务或作业的同时，不仅要有一定的趣味性，也应有意识引导学生阅读经典作品的兴趣。如，引导学生们读《红楼梦》，就可以请大家留意，贾府一年的进账和出账是多少，从账单窥见贾府从盛到衰的变化。
谈及“整本书阅读”进入课堂的初衷，郑桂华说，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纠偏。 “语文学习中过于机械化、碎片化、浅表化的现象还存在，语文学习内容距离真实的语文生活还有不小的距离。 ‘整本书阅读’教学实践，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这样的教学现状。”
樊新强同样认为，引导学生阅读整本书，应在“整体消化”上下功夫，切不可像检查普通作业一般，设置一些琐碎的细节问题来难倒学生。 “阅读本身就是目的，比起获取知识，吸纳思想和训练思维方式，培养审美情趣更加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