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院院士吴天一 上大学时仅14岁,在青藏高原坚守一辈子
1951 进入中国医科大学医疗系学习
吴天一 塔吉克族,新疆伊犁人,中国工程院院士。高原医学事业的开拓者,投身高原医学研究50余年,提出高原病防治救治国际标准,开创“藏族适应生理学”研究。荣获“国家科技进步奖特等奖”。
“我这一辈子做的事就是保证青藏高原上人民的健康,所以我觉得这方面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这里可以闯出天下,能找出一些创新的道路,立业可以选择青藏高原。”
高原医学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吴天一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时表示,期待有志学子未来选择到青藏高原建功立业。
回忆上大学的经历,吴天一说,这与他上高中时就参加了抗美援朝的参军体检有关,“当时我的年龄太小,让护士给我多填了三岁。那个时候想到前线打仗,结果把我送到中国医科大学学习。”
考不上国立中学就去擦皮鞋挣钱
新京报:你能回忆一下自己的中学时代吗?
吴天一:1946年,我们家从新疆到了南京。那时,我家里穷,我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小学教师,但已经失业了。家里娃娃也比较多,我母亲明确跟我说,家里没钱给我读中学,要是考不上国立学校,就去街上擦皮鞋,他们把擦皮鞋的箱子都买好了。在这样的压力下,1946年秋天,我考上了当时的中央大学附属中学(现在南京大学附中和南师大附中的前身),这所中学出的院士数量大概有六七十名了。
当时的这个考试比考状元还难,当地的穷人、有钱人,抗战胜利后从重庆、贵州返回南京的人,都要考这个学校。我不夸大的话,大概一万人只录取一个,但是我考上了。
进入大学时,实际只有14岁
新京报:你是中国医科大学医疗系毕业的,1951年入学,但当年还没有全国统一的高校招生考试,你是怎么进入大学学习的?
吴天一:1949年4月23日,南京解放,我们学校里的地下党员看我挺积极的,就把我送到学习班去学习。之后,他们从中选拔了一些人,发展为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团员,就是共青团的前身,我也在那时加入了。1949年10月1日以前,我还是地下团员。
后来抗美援朝,当时我才上高二,年龄不够、个头特别小,但我觉得我是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团员,必须要参加。
我等到最后一天才去体检,觉得那时应该会松一点。结果护士长看见我就说“走走走,你这么小当什么兵啊”,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我差不多要跪下了,我说我能长大,而且身体健康,让我查查行不行。
她被我缠得不行,就把我领到主检医师那里,医生看我还挺机灵,就让我检查了一下。因为我的实际年龄也太小,我就让护士给我多填了三岁。我的简历上写的是1934年出生,实际上,我是1937年出生。那个时候还是想到前线打仗,结果把我送到中国医科大学学习。
新京报:你在大学的学习生活是怎样的?
吴天一:我们是中央军委委托中国医科大学培养的一批军队的学生。我上大学时,心里很紧张。我才读高二,其他学生都是高中毕业的,也有参军后转学医的。但是因为我中学学得扎实,所以不到一年我就超过了他们,还当了很多课代表,比如生理课代表、病理课代表、外科课代表。
最后两年,一年是临床实习,老师会带病人来上课,还有一年是生产实习,把学生分配给医生带,一般是有经验的老医生。
青藏高原很多地方都是科研处女地
新京报:对于即将走入大学的学生,你有什么想对他们说的吗?
吴天一:北师大曾经邀请我给他们的全体研究生作报告,我当时讲的最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做科研要有真才实学,就像一个建筑物打地基一样,一层一层地建上去。说老实话,现在年轻人比较浮躁,急于求成,但是科学上没有平坦的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去走。
珍惜时间很重要,每个人时间都是一样的,这是最公平的。只有抓住一分一秒的人,最后才能走向成功。
新京报:你几乎在高原坚守了一辈子,取得了很多重要成果,你希望现在的年轻人来到高原创业吗?
吴天一:青藏高原这片土地是需要人的,这里是能让人大有作为的地方。对我来说,青藏高原的各种条件跟内地不能比,硬件、软件、团队、资金、各种信息都落后,但是,我比较勤奋,也比较努力,能看到一些超前的东西,所以评院士是一次评上的。
另外,从科学角度来看,无论是生态、生物,还是环境、地理、地质等,尽管现在在开展第二次青藏高原的考察,但也只能探索一部分,很多都是未知数,都是科学的处女地,有待开垦,期待有志者走上这片土地,来建功立业。
我这一辈子做的事就是保证青藏高原上人民的健康,所以我觉得这方面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这里可以闯出天下,能找出一些创新的道路,立业可以选择青藏高原。
新京报记者 李玉坤 实习生 李子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