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果皮箱内胆的拜立根。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33岁的你，正在从事怎样的职业？还未到33岁的你，又在期待怎样的人生？在“内卷”已经广为人知的当下，如果一个人过了30岁还没能成为公司的管理层，没能创业成为小老板，就难免被戴上“不上进”的帽子。然而，无论社会如何内卷，舆论有多少偏见，仍然有一些年轻人坚守在平凡的岗位上，用辛勤的劳动和负责的态度，来诠释人生的价值，今年33岁的环卫工人拜立根，就是其中的一位。
虽然又苦又枯燥但我乐在其中
记者在鼓楼步行街和新华路的交叉口遇到拜立根时，他正在给环卫工人交待工作，作为管理着100多名环卫工人的卫生班长，拜立根每天除了和其他人一样清洁路面外，还要负责调配人员、保护工人的人身安全。
环卫工人的工作辛苦而又枯燥，白班时，拜立根凌晨4点30分就要来到路面上，在6点30分之前就要完成初扫，7点就要开始进行细扫。所谓细扫，就是要把自己所辖区域的每一寸路面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仅要把地面扫得一尘不染，还要用拖布把地面上所有的口香糖渍、痰渍、冰激凌等污渍都擦得干干净净。
8点左右，他们又要开始清洗所有的公共设施，包括路牌、公交站牌、果皮箱等，一个都不能遗漏，就连果皮箱内胆，也要擦拭得锃亮。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要时刻盯着路面，一旦有人扔了烟头废纸，就要及时清理干净。到了中午12点，早班的环卫工人们下班，晚班的人又来接着干，一直到晚上10点，枯燥又辛苦的一天才算结束。尽管每天重复着这样的工作，但拜立根一说到自己的工作，却是掩饰不住的自豪。
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也要坚持
像这样枯燥又乏味的日子，拜立根已经重复了12年，在21岁那年，拜立根走上了自己父母走了十几年的路，成为一名环卫工人，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亲朋好友的不理解还是让他心有不甘。
“年纪轻轻地，做什么不好，做个扫大街的，你能不能有点追求？”类似这样的说法充斥在拜立根耳边，让他不胜其烦，好强的他反而被激起了斗志：“我父母能把这样一份工作坚持下来，我一个年轻人，怎么能随便打退堂鼓。”然而，工作没多久，社会就给年轻的拜立根扎扎实实地上了一课。当时还在清和街大自然宾馆附近清扫街道卫生的他，遇到一家商户把垃圾倾倒在他刚扫完的路面上，他上前理论，对方出言不逊：“你不就是个扫大街的吗，我要不倒垃圾，你们这些人还扫什么，恐怕饭碗都没了。”血气方刚的他哪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当时就和商户吵了一架。回想到当时的场景，拜立根感慨良多：“那时候确实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但回到家仔细想想，这份工作是自己选的，还没坚持下去就退缩，那才是丢人。”
面对挫折父母给我做了榜样
拜立根的坚持，和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息息相关，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每天看着当环卫工人的母亲起早贪黑，在清和街劳务市场一带日复一日地清扫着街道卫生。那时候的劳务市场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到处停放的非机动车上，找活儿干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抽过的烟头、吃完的果皮，看也不看随手扔在地上，一些人走着走着，“咯”的一声，浓痰能吐到小路对面去。拜立根的父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拿着每月300多元的工资，尽心尽责地工作着。
小时候的拜立根并不懂得父母的坚持，当他看到老实巴交的父亲被商户随意谩骂时，他也劝过父亲去换一份工作，但在父亲朴素的价值观中，一个人的人生价值不在于有多高的社会地位，而是能为社会做些什么。“做什么工作都难免受一些委屈，我既然选了这份工作，也就选择了承受这些委屈，只要能把街道扫干净，总有人能看到我的付出。”面对儿子的劝说，拜立根的父亲说。
而当下的拜立根身上，也有了父母的影子，他讲起那些辛苦和被歧视的经历时，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唯独谈到自己的工作，就变得兴致盎然起来。
我们的努力全社会都看见了
进入2019年后，拜立根父亲的希望逐渐成了真，在环卫工人岗位上走过了10个春秋的拜立根，明显感觉到了社会对环卫工人态度的变化，过去随地扔垃圾的人，现在都尽力克制自己乱丢垃圾的欲望，不小心扔在地上，也会赶快捡起来，并对着环卫工人礼貌致歉。“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我们对市容市貌作出的贡献，对我们的称呼也从‘扫大街的’变成‘城市美容师’。”拜立根说。
大众态度的变化，还体现在对环卫工人的理解和支持上，如今，拜立根在路面打扫时，随时都可以到一些商家去坐一坐，接一杯热水喝。“过去我们和商户总是剑拔弩张，现在他们看到我们，主动招呼我们进去歇息，给我们搬来凳子，倒上水，有些餐厅还时不时邀请我们共进午餐，政府更是每年都组织各种送温暖、送清凉活动。”拜立根说。
不仅如此，和父辈比起来，拜立根的待遇也有了根本的提高，如今他不仅每月有几千元的工资，还缴纳着五险，各类奖金也不少。而在事业发展方面，他如今做到了班长的职务，手下管理着100多名工人，也算是一个小小的中层管理者了。
“12年前，除了父母几乎所有人都不支持我，那时候的我都坚持了下来，现在社会各界给了我们这么多理解和尊重，我的工作越来越有成就感，我又有什么不去坚持的理由呢。”面对今后的时光，拜立根平和而自信。
（记者 吴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