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台州1月2日电(范宇斌 章雪瑶)寒风刺骨,他带头赤脚围垦;人多粮少,他徒步推车借粮……他是队员口中有魄力、能吃苦的“老虎头”,他就是浙江省台州市三门县时任亭旁区邵家公社邵上大队长邵茂虎。20世纪70年代初,他带领大队40余名队员首批赴蛇蟠岛围垦滩涂。
这些天,在三门县亭旁镇邵上村邵茂虎的家中,88岁的邵茂虎戴着吸氧管静卧于病榻,家人们在一旁嘘寒问暖。据家人们的点滴回忆,把苍苍白发的邵茂虎与当年肩抗300斤石料在冰水中毅然前行的壮士重叠,拼凑起那段艰苦岁月。
“那个时候真的不容易啊!围垦是个大工程,需要做好长期驻扎的准备。”邵胜章是当年与邵茂虎并肩围垦的“战友”,忆起当年,他忍不住感叹。他说,“邵茂虎当时收到任务之后,提前去了蛇蟠踩点,但那时的蛇蟠岛上一片荒芜,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能够容纳那么多人的地方属实不易。”
“不停步地奔走和搜寻,邵茂虎终于在岛上找到了一处石洞,也就是现在蛇蟠乡的热门观光景点——野人洞。”邵胜章告诉记者,彼时的野人洞貌如其名,不仅杂乱潮湿还偶有落石,只能勉强遮风挡雨。
有了栖身之处,真正的挑战也随之而来。当时,所有的开采和材料运输都得依靠人工来完成,蛇蟠岛上滩涂的泥软软的,一脚下去一个深窝,正常行走都很困难,更别说肩挑背扛了。加之来自山区的众人对如何围塘一无所知,这项工程变得更加艰巨。
邵茂虎与家人参观三门围垦纪念馆(资料图) 三门县委宣传部供图为此,邵茂虎多次登门请岛上的居民指导他们熟悉海上船运和“打溜棍”(浙江沿海群众利用水的润滑和人工推力近距离接力运输土方的方法),带领队员们单凭一块溜板、一根溜棍、一张泥弓,打溜运泥,夯基筑堤。
“他总是冲锋在前,扛起最重的石料。我们一般一次都只能扛140斤,但是邵茂虎每次都能扛300斤!”邵胜章话语间满是钦佩,他说,“围塘需要候潮赶工,每天他都是第一个起床叫醒队员,他有威信、有魄力、能吃苦,大家都叫他‘老虎头’,跟着他不管再苦再累的活都能铆足干劲!”
“夏季台风肆虐、冬天寒风刺骨,他却能够坚守7年……”这是邵茂虎女婿邵瓴榜写在手机备忘录里的一句话。
1977年冬天,正值蛇蟠围垦二期,也到了滩涂围垦的关键环节——堵缺口。当时,围垦总工程师认为堵缺口风险巨大,不仅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且一旦失败就会前功尽弃,以当时的情况判断:不建议采取行动。
然而缺口不堵,每当涨潮时就难以继续围塘,且很难再进行粮食种植。
“缺口必须堵!”邵茂虎与时任亭旁区委书记、蛇蟠塘围垦总指挥叶崇富共同承担起“堵缺口”的风险。他们带领120余名工友,合理安排、科学施策,耗费了整整一个月时间,终于完成了所有堵缺作业。
时年16岁的邵瓴榜就曾前往蛇蟠参与堵缺。“当时连穿草鞋都是奢侈,大伙只能赤脚踩在结了薄冰的海涂上,偶尔在水底找到黄泥踩在上面才能暂缓冰冻。”邵瓴榜说,年少的他面对高强度的工作和恶劣的环境,仅一个星期就举手投降,“因为亲身体验过,所以我更加佩服老丈人的责任心和毅力”。
浙江沿海地区常受台风侵袭,从1973年到1979年,整整7年,每当台风肆虐,洪潮吞噬海堤时,邵茂虎总是二话不说,带领突击小分队在第一时间重建闸口。
1979年,邵茂虎的围垦任务告一段落,可他却一直待在岛上进行后续工作,直到1988年才真正告别蛇蟠,回到亭旁老家。
那时的他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落下了不少病根:膝盖被冻坏了,手得了类风湿。但每每说起围垦经历,他却从未对旁人提及这些,只说道:“领导指挥得好,队员们也肯拼,我只有更加努力才能不辜负他们的信任。”
正是因为有着像邵茂虎这样一批不畏艰难险阻的开荒者,三门垦荒壮举才得以完成。他们筑起了20余里长的海堤,围垦了1.5万亩肥田沃土,现今的蛇蟠塘,每年可为亭旁人民增收4000万元,早已成为一座“蓝色银行”。
邵茂虎离开亭旁奔赴蛇蟠之时,家中最小的女儿年仅9岁。“小时候我对父亲的印象是模糊的,只记得平日里见不到他,却总能从广播里听到他的名字,以前被同学提起,我还老是不开心。”病榻前,小女儿邵爱玲说。
如今,三门蛇蟠围垦纪念馆已经建成,邵茂虎的名字和照片被收入馆内,“围塘领路人”几个大字赫然在目。(完)